Friday, July 26

大大有光顧樓下的一間理髮店的習慣。對於幼小的我,她履行監護人職責的方法,便是將我一併帶到理髮店。
她坐在一張理髮專用的座位上,吩咐我坐在旁邊的一張細小的塑膠矮凳上等候。對孩童來說,大人本來就是巨大的生物。我坐在矮凳上,仰頭看見龐大的理髮椅、熙來攘往的理髮師和顧客,覺得這得這個地方大得如廣場一樣。
坐在塑膠凳上,手中沒有玩具或圖書,靜靜地等候大大理髮。好一段時間後,她從座位裡站了起來,我以為可以回去了。怎知她對我說:「你坐在這裡等我,不要亂跑。我一會兒後便回來。」我眼看著她從我的視線中消失。(現在想來,她也許去了焗頭髮或修甲。)
我因為害怕大大怒責,馴順地在等候。牆上的時鐘滴答滴答的慢慢地撥弄著秒針,我嫌它跑得實在太慢,默默地期望大大於下一秒回來,可是她仍未出現。
十五分鐘——半小時也過去了,這「一會兒」何時才過去?沒有回去的鎖鑰,也沒有錢;我開始害怕,怕已經被遺棄了。自己卻不夠膽出去找她,怕我一走開,她便找不到我。一直忍耐著心中的惶恐,已經一小時了。我再也忍不住那份強烈的不安,漸漸哭泣起來。在這廣闊的理髮店內,我更覺得孤苦無依。在被遺棄的恐懼和眼淚中,我繼續等待……好一段時間後,「一會兒」終於過去,她出現了。那天我體會到孤兒的苦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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